修真十书卷之四十五

武夷集卷一

海南白玉蟾著

武夷重建止止庵记
武夷之为山考古秦人列仙传盖籛铿于此
炼丹焉籛铿进雉？于尧尧封于彭城后谓
之彭祖年及七百七十七岁而亡生平惟隐
武夷山茹芝饮瀑能乘风御气腾身踊空岂
非仙也耶铿有子二人其一曰籛武其次曰
籛夷因此遂名武夷山三十六峰第一峰九
曲溪头最初曲其地也始则有太姥元君即
其地以结庐次则张湛继其踪而入室其后
有如鱼道超鱼道远皆秦时之女真入此而
隐焉然此地其深邃不可言四围皆生毛竹
人有樵采而见之者因毛竹而目此二鱼焉
毛女至今称之晋人娄师钟唐人薛邴皆于
此地炼真养元而去本朝又闻东京李淘真
洛滨李铁笛燕山李磨镜相踵于其地卜筑
也丞相李纲亦尝访此三李而符其夙昔梦
雪之梦盖欲于此而建吏隐亭焉由是而后
有尼师教代人名其庵曰禅庵号其地曰禅
岩呜呼奇人异士不世而出自尔庵亦倾坏
地皆荆榛但闻所谓止止之名而无稽考之
迹山南曾孙詹琰夫其字美中盖世代簮绞
而胸宇英杰之人也一旦叹曰太史公穷九
嶷韩文公登太华是皆思古而感慨者焉岂
好奇之谓也浊世仕路多隘塞不如结方外
友以为井灶砂汞之学夫其或者可飞升焉
可尸解焉仙有可求岂不容力非曰能之愿
学焉忽有琼馆白玉蟾自广闽出而至武夷
适有披榛诛茆之意盖亦契券詹美中之臆
素从而搜访止止庵之地辟几百年不践之
苔刬三五里延蔓之草于是得其地焉岁在
嘉定丙子之王春始鸠共斫梓僝夫运甓然
而开创之难未几而白玉蟾拂袖天台雁荡
矣玉蟾言旋而庵始成美中固欲挽之以为
三李隐居之设玉蟾盖惮朱紫之往来而膏
车秣马适所以废吾事而汨吾心且自谓美
中曰庵成皆子之余材余力故也不弹指顷
堂宇落就非霹雳手谁能如是今但择其道
宁心耐志守素乐静之士延而居之使其开
垦数时花木繁盛而玉蟾此去罗浮入室回
必求身以住持之美中曰然又曰然则生先
既去也宁不为我记其庵而盟他日之再来
乎玉蟾曰唯然是庵背倚幔亭峰面对虎啸
岩左侧天柱峰右侧铁枧嶂入去不数举武
则有朱晦庵仁智堂出来才一唤地则有魏
王会真庙其间有冲佑观修廊数百间层楼
数十所玉笈锦囊举皆御书琼椟琅龛悉储
仙蜕大云金身之招提实左右乎止止之庵
侧后则瀑布悬崖万丈雪花前则碧流盈溪
龙湫蛟漭上有天鉴池可以通弱水下有升
真洞可以透蓬莱若武夷千岩万壑之奇千
山万水之胜莫止止庵之地若也云寒玉洞
烟锁琪林紫桧封丹清泉浣玉猿随羽客鹤
唳芝天铁笛一声群仙交集螺杯三饮步虚
冷冷盖可以歌太空紫虚之洞章吟玉灵羽
翮之仙曲然则尘埃不碍眼古今皆一时而
绛幔虹桥之事犹宛然矣奇哉青草青百鸟
吟亦可棋亦可琴有酒可对景无诗自咏心
神仙渺茫在何许武夷君在山之阴孤舟支
棹归去来琼花满洞何处寻岂非止止庵清
绝胜妙处也詹美中定知玉皇将再宴白玉
蟾亦将炼七返九还之丹此日此文不徒作
也则然若异日有异事犹见止止庵不徒建
也尝记元佑盛时人在霍童山建一茅庵谓
之寂寂不数年而庵之东已蜕矣而此庵遂
泯至隆兴间再有人启之一二年而所启之
人乃遇向日先创庵者于是皆仙去事皆集
仙传今而美中之事又踪迹颇类之盖止止
者止其所止也周易艮卦兼山之义盖发明
止止之说而法华经有止止妙难思之句而
庄子亦曰虚室生白吉祥止止是知三教之
中止止为妙义有如鉴止水观止月吟六止
之诗作八止之赋整整有人焉止止之名古
者不徒名止止之庵今人不徒复兴必有得
止止之深者宅其庵焉然则青山白云无非
止止也落花流水亦止止也啼鸟哀猿荒苔
断藓尽是止止意思若未能止止者参之已
有止止所得者政知行住坐卧自有不止之
止非徒殢枯木死灰也予特止止之辈也今
记止庵之人同予入止止三昧供养三清高
上天一切众生证止止止止非止之止止实
谓止其止之止而已矣海南白玉蟾识先野
后人幔亭曾孙龟峰詹琰夫立铭

赠知宫王南纪洞章
古熙策云南飞庚伏正袢晴槐舞薰新蜩噪
晚止锡琳宫仰惟宫宰真人江山态度风月
襟怀神仙中人不易得也尝抚群仙家谱旧
矣王棋则老聃之？著高弟也王楠则蒙庄
之函苏道契也郁单无量天则王雍御雷笈
梵监须延天则王绍识运历曾人王硕炼玉
云丹于浮雍山秦人王乔炼九神丹于天华
洞其后王长王敏出于汉晋王茂王载乡出
于魏唐近世云鹤子作三一灵篇烟松子作
金丹枢要逍遥子作还丹结集清虚子作丹
道指迷皆其族人也其门天人隐显殆莫一
二且云丹山之凤必生鸑鷟赤泽之马必生
麒麟有如仙裔绳绳名仙至人层见麟出千
百岁下挺生真人坐董洞天星弁左右葆毓
天粹扶剔幽奥咀太元之精采真一之气其
治心也如镜内像其应世也如水中月休功
丕德光前绝后当世道俗曳手俯额目争视
手争指莫不曰其道如是其德如是乃作洞
章以歌之歌曰
黄道珠躔阙一点方寸无人洞门掩桑田未
变海水减琪树开花绿苒苒小有瑶章落龙
虎月坛香冷宫谁主真人飏下神霄鸾天驺
惨惨归紫府千山万山锁青烟三树两树啼
断猿风飞杨花三月寒人在城门烟水村生
而神灵长威武笑携一卷黄庭去坐断琳宫
主饘粥星升霞裙满堂庑四海横香航烛人
肘行膝步来如云爱河翻波渺无际花生铁
柱酆都春把握阴阳一呼吸长啸一声鬼神
泣仗剑唤雨轻撼环化篆召雷略举笔当年
檄赴内道场黄麻紫墨星争光归来百废喜
具举规模轮奂重铺张翻思龙汉元年事撞
破混元识行李满鼎铅霜火焰飞绿颜雪齿
君知否松竹潇潇生冷风白鹤一去草庐空

谒仙行赠万书记
嶰管飞葭万孟龠青女仍前夜行恶连日东
风生峭寒黄鹂声断梅花落客来武夷访灵
踪八字洞门无锁钥溪头昨夜添新雨桃片
满溪红灼灼苍苔满地空绿匀芳草无言烟
漠漠捣药声乾丹井寒虹桥一断收霞幕千
古松风学凤笙向晚清客满林壑山光不动
旧松竹洞中惨惨悲猿鹤机岩学馆空无人
紫岭丹丘久萧索雾睹平林虎长啸碧潭生
花老龙跃峭崖飞鸟不敢过万丈苍琼真峻
削山中金蟾不可寻石边且取黄芝嚼我生
逍遥事落魄泉石烟霞得真乐身披绿麻戴
青箬横担碧藜蹑芒屩只爱山林猒城郭却
献膏梁爱藜藿冷眼石上入华胥梦见太虚
无斧凿朅来洞中未半晌转盼又觉经旬朔
今朝云头雨收脚欲归又被溪山缚欲作此
地三间茅朝养红霞暮饮瀑已有神仙分定
缘定知道外无乾坤只愁天上多官府九转
丹成未敢吞

画中众仙歌
不兴饮尽孙权酒正欲画屏笔脱手一点凝
墨状生绳剔之不飞心始惊献之兴来拈起
笔笔如解飞自钩掣戏染松烟作牸牛脱似
偃角眠莎丘萧贲深得鹤三昧胸中不与造
化碍一幅素绢如片天雪翎欲起凌苍烟僧
繇醉后齁齁睡睡起濡墨作石块擘山裂岩
而拿云或如伏虎如露拳恺之画兰藏玉笥
开而视之已飞去安得翠叶成寒丛四景常
使飘春风闻道南斋宇文焕精笔妙墨扫芦
雁低头吸水昂颈飞仿象荷枯沙瘦时唐有
处士吴道元丹青之余多画猿状出抱子落
寒泉又如弯弓绕树奔季成画虎常作怒鬼
神不敢正眼觑但见纸上生狰狞开口解啸
风悲鸣叶公好龙故学画不觉心孔开一罅
纸上笔画方似龙风髯浪鬣来争雄韩干画
马得滋味霜蹄巧作追风势可怜张口嘶无
声只惜风棱瘦骨成江头细草为谁绿只有
风烟相管束阮瞻收拾草精神笔端与草私
为春画鱼古有康灵叔掷头摆尾万麟足红
鲿紫鲤成队行跃碎瑠璃跳上冰仁老胸中
有雪月画出梅花更清绝曾直嗅之嫌无香
幻出江南烟水乡张臻虚心而学竹风雨潇
潇生锦轴风枝雨榦欲化龙不堪裁杖扶葛
洪钱觐画松扫烟雨松梢鹤立飞不去凌风
傲雪冷几时翠色不改常清奇王维笔下多
山水千山万水一弹指万顷玻璃碧欲流千
层翡翠波上浮有时画出几枯木一片落霞
间飞鹜有时画出古涧泉浪花衮衮人不闻
有时花落鸟啼处正是千材俵秋雨有时日
暮鸦鸣时烟际钟声催月迟有时移却潇湘
岸移入洞庭彭蠡畔有时掇过天台山相对
雁荡烟雨寒古人去后无人学学者往往得
皮壳鬼神却易狗马难匠世未能窥一斑见
君丹青与水墨笔下剜出心中画一发才精
百发精留取后世不死名

拙庵
笑携藜杖倚寒松现世神仙一拙翁冠简投
关离玉阙天人推出镇琳宫身居星弁霞裙
上心在烟都月府中岂是摩挲令发黑不须
服饵自颜红百年赢得十分呐万事算来俱
是空解识蜘蛛空结网能言鹦鹉被樊笼闲
将世味闲中嚼静把天机静处穷学巧不如
藏巧是忘机不与用机同虚空不语虚空广
造化无声造化公六贼奈人闲不得十魔见
我懒相攻凝神多得佯呆力养气无非守口
功欲雨只消呼瀣滉要雷略自召灵霳人间
若也不容住学骑白鹤乘天风

此文由晓玉蓝亭根据《道藏》整理录入